尖锐的骨哨声如同地狱的号角,彻底撕破了战场短暂的凝滞。
黑色的潮水发出震天的咆哮,汹涌着扑向边城。
最前方的,正是那些双眼赤红、筋肉贲张的狂血战士。
他们完全放弃了盾牌和像样的护甲,仅凭手中粗糙、沉重的骨棒和巨斧,或是抢来的汉军环首刀,以一种完全不顾自身伤亡的姿态,疯狂地冲向城墙。
他们的速度极快,力量骇人,奔跑时踏地之声沉闷如鼓,甚至将一些落后的普通蛮族战士都撞翻在地。
“弓箭手!预备——”城墙上,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一片令人牙酸的弓弦拉动声响起。
“放!”
嗡——!
一片黑压压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划破昏黄的天空,带着死亡的尖啸,朝着冲锋的蛮族人群覆盖下去。
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冲在最前面的普通蛮族士兵,顿时倒下一片,惨叫声被更大的喊杀声淹没。
然而,对于那些狂血战士,效果却大打折扣!
他们似乎对疼痛的感知变得极其迟钝,除非被射中要害或是被数支箭同时命中,否则根本不会停下脚步。
一支箭插在肩膀上,他们随手拔出,带着一溜血花继续冲锋。
一支箭射穿大腿,他们踉跄一下,竟能拖着伤腿更快地前冲!
“瞄准那些红眼的!射!给老子射!”军官的眼睛也红了,声音因为恐惧、愤怒而变形。
第二轮、第三轮箭雨接连落下,造成的杀伤仍然难以遏制整个冲锋的势头。
蛮族本部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虽然精准度不如汉军,但胜在数量庞大。
抛射的骨箭、石矢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城头,不时有汉军士兵或民夫中箭倒地,惨叫声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举盾!避箭!”
城头一阵忙乱。巨大的木盾被竖起,民夫们惊慌地躲在垛口后面。
就这么片刻的迟滞,狂血战士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
“滚木!礌石!砸下去!”李震站在门楼上,声音镇定自若,接连发出指令。
早已准备好的守军,奋力将沉重的滚木礌石推下城墙。
沉重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蛮族凄厉的惨嚎声,立刻在城墙根下响成一片。
滚烫的金汁也被倾泻而下,恶臭弥漫,沾上的蛮族士兵皮开肉绽,发出非人的哀嚎。
然而,狂血战士的凶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们竟有人徒手去接住和扒拉滚落的巨石,或是硬生生用身体撞开下落的滚木!
虽然也会骨断筋折,但为身后的同伴创造了极其短暂的空隙!
随后,简易的云梯立马就被架上了城墙,更多的普通蛮兵如同蚂蚁般附着上来,开始疯狂攀爬!
“长戟手!顶住!把他们推下去!”
“刀斧手!准备近战!”
城墙变成了一片片血腥的绞肉场。
汉军士兵依靠着垛口和居高临下的优势,用长戟拼命向下捅刺,用环刀劈砍那些探上城头的蛮族手臂和头颅。
蛮族士兵则嚎叫着向上攀爬,不时有人被戳穿、砸落,但后续者毫不畏死,继续涌上。
数处城墙段同时告急!
尤其是狂血战士集中的区域,他们力大无穷,往往一刀就能劈断汉军士兵的兵器,甚至将人连人带甲劈飞!
一旦被他们在城头站稳脚跟,立刻就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需要数倍甚至十倍的汉军士兵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将其勉强压制或推下城墙。
喊杀声、兵刃撞击声、临死前的悲鸣、怒吼声汇聚成一片,整个边城北墙如同沸腾的血锅。
陈洛和他的陌刀营,依旧咬牙沉默地待在瓮城之后的预备区域。
听着前方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看着不时被抬下来的残缺不全的伤员和尸体,新人们的脸色愈发苍白,呼吸急促,但无人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