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找不见人,怎么跑这儿来砸店了?”楚睢瞳孔猛地一缩,浑身血液陡地凝固。那涟涟冲刷在心头的微澜,终于转瞬间变成的滔天的巨浪。“……你,你,哎,你怎么来了?”南狼的声音手忙脚乱,霎时一片空白般。南狼怕什么呢?该怕的是他才对,楚睢无力想。“送小卢来首饰店挑新簪子,正无聊,恰好听人说你在这里砸店,所以过来赔钱了。”她不轻不重,熟稔而玩笑,“伤着哪了没,谁给你这么大的气受。”她似乎拽着南狼的哪里,叫他发出了一连串又撒娇又委屈的叫声,南狼顾不得其他,慌里慌张地堵在赵亭峥面前。只是异常徒劳。不能让她见到楚睢,南狼的直觉拉响震天的警铃,心里砰砰只跳,赵亭峥见到楚睢,一定会发生什么他恐惧见到的事情。她还是一路走了进来,军靴敲打地板,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犹如一口敲在众人心头的丧钟。迈进门的刹那,赵亭峥停住了脚步。楚睢茫然地抬头,看向了她。“……”死寂,一片死寂。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空白,天榻了般的空白。“……”赵亭峥脸上的笑意凝固了。楚睢缓缓地站起,站直了身体。寂静落针可闻,他率先开口。“臣楚睢,”声音涩然,干哑,胸腔砰砰地跳,他垂下首,“叩见殿下。”【作者有话说】被举报直接锁了一章,修改解锁,前文逻辑不顺的位置顺便一起改了,阅读体验好一些了。天气炎热,注意防暑。2时间回到两月前。王帐门口,站着四五个孔武有力的北狄青年,鼓鼓囊囊的礼袍胡乱套在身上,脖颈乱七八糟地套着几串串珠狼牙,样子约莫能看出是仿了宁朝上朝的打扮,但若是真细究,“礼仪之邦”四个字,这套衣服大概就占了个“梆”,力度砸得人虎躯一震,眼前一黑。几个奇装异服的青年面上皆有些焦急之色,其中一人更是不住地踱步,左几圈,右几圈,来来回回,终于晃得一人不耐:“草皮铲下去几层被你得有,”北山不耐烦,蹲着开口道,“消停一下有,能不能别滚来滚去?”北狄三年,她原本就稀薄的汉话越发丢到了姥姥家,原本还有个语序,如今简直原地跑马,随心所欲。南狼闻言,显得更加焦躁了,他忍不住把礼袍敞开几个绣扣,强行停住脚步,半晌,又忍不住抬脚团团转:“把我们赶出来一个时辰了,出兵大宁这回事,到底有没有个准信?”一人靠墙,咬着草根道:“再难也有八分影了,老大在里头呢,她想干的事儿哪有干不成的?”“……”南狼很是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不一样。”他说不清是着急还是什么,按理来说出兵大宁,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她用最快的速度,三年间动手肃清叛逆、打压旁支、重整七十二部,练兵养马,所有的时间都被赶命似的压缩到最紧,不是为了做个安安稳稳的继位北狄王的。赵亭峥始终记着大宁,这点儿南狼清楚,他的帐篷自打她来的那日便扎在了她的旁边,一日日地看在眼里,赵亭峥有多恨大宁,他就有多恨大宁。而北狄王却是早被大宁打怕了的。思及此处,南狼越发心急,道:“不行,小爷进去看看——”话音未落,帐篷的厚毡帘便被一只手挑起,登时,南狼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一身量高挑的女子略微欠身,从帐中探了出来。北山豁然站起,迫不及待走上前道:“如何?”走出来的高挑女子抬起脸,面上半副金面迎着日光,露出来的半张脸俊秀夺目,身穿一件漆黑描金蟒文武袖,里头佩着一串足有拇指长的狼牙,人虽有些疲惫,但十足十的挺拔俊逸。赵亭峥微微一笑,扬起手,一丢,北山抬手接了个正着,低头看去,竟是一只墨玉虎符。“拿下了,”她一笑,“七日后犒军壮行,即刻开拨,打炎州,叫周禄全准备下去。”闻言,几人一怔,随即面面相望,如释重负,当即兴奋地击掌,赵亭峥看着几人闹,只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身后撞上了结实的胸膛,她回头一看,南狼不知何时绕过了他们,走到了她的身后。肩头一重,她一怔,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奈:“起来。”北山啧一声,不用听也知道骂了什么,不过类似与“丢人弟弟”“快走”什么的话,几人也默契地找了借口,呼朋引伴地告辞跑远了,转瞬间,王帐前就剩了两个人。南狼闷闷地,随后,有些不安似的,只闷声道:“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