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此时已过戌时,长宁的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车马了,孟陆离抱着高沉星直接上了王府的马车。空中炸起一声春雷,今岁的旧事修改版高沉星在半夜苏醒了一次,不过当时意识依旧不是很清晰,书玉按照太医吩咐趁机给她喂了几口汤粥后,高沉星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次直至次日天明方完全清醒了过来。望着头顶的眼生的床幔,高沉星在最初的恐慌过后意识渐渐回笼,她记得在容华殿失去意识前似乎隐约瞧见了提剑而来的孟陆离。撑着胳膊坐起身子,果不其然一直守在房内的书玉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殿下,您醒了?”高沉星问她道:“这是在王府?”书玉边取过靠枕让高沉星靠着,边答道:“昨夜王爷将您从宫中带出来时已经很晚了,您当时又在昏迷之中,王爷便直接将您带回了府内,也方便让太医诊治。”高沉星听着书玉的解释未再多言,待书玉伺候着她洗漱穿戴完毕后,门口又响起了叩门声:“殿下可是醒了?”是成吉的声音。高沉星与书玉点了点头,书玉转身前去打开了房门,很快成吉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他上前将餐盘在桌上摆好道:“殿下,您先用着早膳,过会儿让太医再来给您瞧一瞧。”他望着高沉星的眼底有些发红,想来定是一夜未眠。高沉星见状与他道:“我已经没事了,莫要担忧。”由于孟陆离一早去了早朝并不在府中,早膳后待太医把完脉确认了身子已无大碍后,高沉星与书玉和陈管家交待了一声便先回去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府内,李嬷嬷与穗儿见高沉星平安回来,二人高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地,穗儿很想询问昨日出了何事,但思及李嬷嬷的叮嘱她不敢多言,安静得陪着高沉星入了内室休息。回到了自己的府里,高沉星坐在熟悉的窗前,望着窗外那棵不知何时已经盛开的海棠,她再次想起了昨日在宫中的种种——“那你与孟陆离早已有了父皇赐婚的圣旨在身,你岂不是更要将一颗心都掏给他了?”“朕没有你这般的皇姐,你知道了吗?”高沉星心中已没有了昨日的愤怒,若说还有什么情绪,那大概只余悲哀,自己全心扶持的胞弟因着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二人间十几年的姐弟亲情尽数抹去。一瓣粉色的花瓣被微风吹落在了窗框之上,高沉星轻轻捡起,她想,也许每日在这窗前看花开花落不再多过问外事也是幸事一桩,而她曾经尽力想要维系的高惠王朝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边塞和平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即便这江山改了姓又能如何呢?不知过了多时,李嬷嬷端着一只餐盘走进了屋内,她放下汤盅后将大开的窗户合上了一些:“殿下,初春风寒当心着凉。”说着又打开汤盅,“我用黄耆老参炖了鸡汤,您喝一些补补气血。”高沉星接过汤匙:“有劳嬷嬷了。”“您怎么还和我客气起来了。”李嬷嬷的眼眶竟有些泛红,她道,“若是我没有出宫,一直在您身边仔细照顾着,您的身子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单薄。”说起当年,高沉星叹道:“当时母后要送您出宫,我还去求过母后。”只可惜她母后不仅没有应允,还罚她在殿中跪了一个多时辰。李嬷嬷亦有些感慨道:“也不知太后娘娘为何能对您这么狠心的,明明您才是所有皇子公主里最得陛下欢心的那个。”高沉星沉默地喝着汤,父皇从小对她偏爱有加,甚至让她一个公主与一众皇子一道跟着国子监的先生们学习,只是父皇政务繁忙来见她的次数并不多,她更多时候还是与母后生活在一起,然而母后却一直对她颇为严苛,她曾告诉自己大抵是父皇看中,母后不想让父皇失望,所以方会这般对待自己,这自我欺骗的借口大概只是她不愿承认母后对自己打心底的不喜与疏离。